回涯 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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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知达踉踉跄跄地往外冲，发冠半途掉了，长发一半披散下来，赶到城外时已是一副近乎疯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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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沉的烛火在夜色里扑朔，被火光围绕的人正对着几名受伤的武者嘘寒问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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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照不出泥地上浓重的血色，只是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腥味，憧憧暗影处依稀可见的是堆叠的尸首，一张张不能瞑目的脸孔全是对先前那场无情杀戮的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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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啊……救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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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知达挥着手臂，招呼边上的众人，见无人听从，一瘸一拐地上前，笨拙翻看地上的灾民，想找出几个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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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花视野中水光晃动，恍惚间他仿佛看见被压在尸体下的一双孩童的手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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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知达连忙蹲下身，希冀地伸手去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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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只抽出一截被斩断下来的残肢。平整断口上的血液已经干涸，背后照来的火光仿佛给了他凌迟的最后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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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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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知达惨叫，浑身颤抖着将那残肢抱进怀中，佝偻着背跪在地上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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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垂心刺骨的痛楚与悔恨一下子抽干了他的生气，叫他背影瞬间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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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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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归年双膝一软，跟着跪了下来，额头磕在地上，愧疚得难以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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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知达艰难收敛住失控的情绪，抬起头问：“为何啊？为何？你们大可以不来，何故非要来杀这些苦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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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成岭从围绕的人群中走出，冷眼注视着这一幕，光影交错的轮廓下，唇角弧度微微上扬，理直气壮地答道：“季太守病糊涂了？我是在剿匪，是在治世安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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