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声。但这一次,那声音似乎不再仅仅代表着绝望的嘶鸣。
他低下头,再次将目光投向手中的竹针和那张千疮百孔的破网。手指依旧僵硬,动作依旧笨拙得像刚学步的孩童。他小心翼翼地重复着刚才的动作:寻找一根可以连接的旧网线,笨拙地挑起它,更加笨拙地将穿了麻绳的竹针穿过那微小空隙,然后,用颤抖的手指,学着记忆中阿汐比划的样子,将那根新的麻绳在旧网线上打一个歪歪扭扭、丑陋无比的结。
一个结。又慢,又丑,松松垮垮,仿佛下一刻就会散开。
但这一个结,却是他用这双曾捧起过格莱美金杯、曾在全球瞩目下拨动琴弦的手,在这远离尘嚣的海边角落,笨拙地、挣扎着打下的第一个锚点。一个连接破碎过去与茫然未来的、无声的锚点。
夕阳的金光在他低垂的颈项和专注的侧脸上跳跃。海风穿过门缝,带着远方潮汐的低语,吹拂着他额前散乱的发丝。阿汐悄悄地在小板凳上重新坐下,双手托着腮,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像守护着一颗在淤泥里努力发芽的种子。
小屋外,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礁石,发出永恒的、低沉的轰鸣。这声音,淹没了世间所有的喧嚣,也淹没了那曾经响彻寰宇的歌声。但在这片无边的寂静里,一种新的、极其微弱的韵律正在诞生——那是粗糙的麻绳摩擦竹针的沙沙声,是手指笨拙翻动网线的窸窣声,是无声的专注在时光里缓缓流淌的声音。
楚星河的手指,在粗糙的网线和冰凉的竹针间移动着,专注地,笨拙地,一针,一结。他不再去想那个站在世界之巅的“歌者楚星河”,不再去想被冰冷海水夺走的璀璨声线。此刻,他所有的世界,都在这张破旧的渔网,和这无声的、重新开始的编织里。
海风穿过门缝,温柔地拂过他低垂的颈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