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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卿到餐室时司然在厨房低着头刷碗,神情认真得像是在解一道数学题。乔卿经过时他抬起下巴看她一眼,乔卿脚步停了停。
那个眼神让她回想起十三年前蹲在手术室外的司然,同小时候雪天趴在大门口等母亲的约克夏梗一样的温顺。她没法把这和先前同莫尼说话的那张冷漠的脸联系在一起。
司然重新低下头去,乔卿悄无声息地去客厅沙发上坐好。碗碟轻触的脆响仿佛冰湖裂开的暗隙,令她不敢贸然发出动静。直到水龙头关上,壁炉上的潮气结成水珠,乔卿终于问他今天怎么会过来。她心里猜测是因为她发去的关于离婚财产划分的信息。
“什么?”司然回过身,袖口抹了把下颌沾着的水。
不知什么原因乔卿把话题绕开了,问他知不知道元冬去了哪里。
“我看你们处不来。”司然扯下围裙,乔卿走上去接手里。她走向厕所外的洗衣间,听他在身后继续说:“我让她一周过来两次,收拾干净就行了。”
乔卿打开洗衣机,弯腰把围裙塞进去。衣物满了。她倒洗衣液,关门旋上旋钮,轰隆的滚筒转动声像是火车在脚下呼啸而过。
她直起身子,右手撑在洗衣机金属盖上。她和元冬处不来吗?自己搬过来几个月,司然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他都觉察到了?那么过去元冬在家里做了三年,周予淮多半也看出来了。周予淮竟什么都没有说呢。两天前司然和元冬在花园讲话,半分钟光景,他便让元冬搬走了。这么轻易。怎么自己三年都开不了这个口呢……
思绪随着耳边滚筒的噪声飞驰,她意识到让元冬离开是司然的善意,他的示好,一个礼拜前在码头等她也是,还有他母亲的婚戒,替她找的心理医生……他做这些和财产或是契约无关。她战战兢兢,绪念纷乱。心头隐约有喜悦,却又被惶恐淹没。十几年来司然明明厌恶她,这突如其来的示好是出于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