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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一年来他尽量不干涉她的生活,不论她喝酒、悲伤,还是沉浸在她本能的诚惶诚恐里,他都假装没看到。
他冠冕堂皇地给自己的怯懦找了理由——每每他逼得近的时候,乔卿会即刻缩回自己那个不见天日的壳里。有了这个借口,他就不必直面自己确和周予淮一样贫瘠、和他们的母亲一样贫瘠,只能在那个阴暗污秽的洞穴里用牙齿和指甲拼命留住身边仅剩的人。
周予淮十六岁那年,湖城高中聘了个濑川大学毕业的硕士生高尹教美术课。周予淮是学生会干事,帮高老师收拾书法室和画室。
高尹濑川手工艺术学院毕业,修过好几节司裕生的选修课。
高尹很看好周予淮。暑假高尹组织市里面的陶艺比赛,周予淮帮她打下手,做宣传册、拍照、记录评语。一来二去相熟了,周予淮说服高尹开一个陶艺diy工作室。
周予淮对于什么拉坯、泥塑、烧窑全然抓瞎,但他知道那会儿正是女性小资小众的风气从一线城市吹到湖城这小地方的时候,再加上几个“海盐系”、“精致治愈”、“静好岁月”的关键词,那个女人撒尿玩泥巴的地方就这样开张了。手工体验赚一笔,奶茶甜品赚一笔,几张拍立得的相片还能赚一笔。
每周末高尹在工作室教课,周予淮要么去几百公里外的工厂找电窑买拉坯机,要么敲遍写字楼的门发传单请老板来搞团建,他名片上写的是总经理,只要不剃胡子,没人猜到他是个高二学生。
diy工作室火起来后,高尹不知足,还想在边上几个卫星城开分店。周予淮说这生意没有门槛,做不多久的。你应该收几笔加盟费,拉高估值,赶在那些新店倒闭前把连锁品牌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