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病得不轻,家里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么大的事究竟跟你无关似的。”
云秀的脸从田里转向地面,瞪了他一眼,这已经是她对丈夫做出的最大反抗。荣芝那青筋爆裂、呲牙咧嘴的脸简直比狗还恶,可心中战栗一点儿也没表现在她脸上,依旧机械似的继续插禾苗,并且越来越迅速。
荣芝恨不得跳进田里抽她,可他怕弄脏了自己衣裳和皮鞋,他捡起一堆石子砸过去,溅了她一脸的泥麻子,云秀直起腰冷冷的瞪着他,默默的起身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她刚走到槽门口看见凌老太抱着孩子,脚步立即停住了。一看见凌老太她内心开始煎熬,说不清的热火,连她亲生的两个女儿本华、本红一边一个站在凌老太身后,脸上的泥麻子干透了贴在脸上又痛又痒,连着她的心也揪人的痛。
她实在不想迈进去,但望着身后那个禽兽不如的家伙,她意气渐渐勇猛,脚步愈跨愈大,脚步声也愈走愈响,气冲冲进门了。
说那孩子也奇怪,刚抱进门他就醒了,不哭不闹,睁着大圆眼睛不断望着四门一栋的高门大屋。清油樟木屋顶,两面石灰白与绿色石英晶体相间的墙壁,正面墙一分为二,一半是樟木板,一半是石墙,左右两道小门,左边是人形窄的穿堂入后院,右边是三阶梯而后上阁楼。上堂的金黄斑纹八仙桌,日头金光一照,整个屋里金辉光泽。
众人不断在他身边转,他根本没瞧一眼,当云秀粗重的脚步踏进去时,他哇了一声就哭了。凌老太一见了她,满身满泥,撩衣敛袖,死气沉沉,莫名的邪火袭来,在众人面前只好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