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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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也沉默地看她很久，轻声问：“妈，这病，咱去大城市看看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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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娴眼睛闭上了，缓缓摇头，最后张口艰难地说：“……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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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也坐在病床边，沉默地看着母亲。越来越苍老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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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里，他多次劝过母亲到哈尔滨来跟他一起生活，他好照顾她，但母亲总是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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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亲戚说，她在村里每天其实过得很开心，村里熟人多，又都因为父亲的事儿很尊重她，今天去这家打牌，明天去那家唠嗑儿，比在哈尔滨见不着人气儿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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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父亲葬在那里了。村里人说，天气没转凉的时候，母亲时不时就会去父亲坟上坐一坐，什么也不干，就是静静地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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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母亲，十二岁时稻田里的血，从此散乱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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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难其实只是人生的一种形状，父亲的死过去十多年了，再怎么遗憾，再怎么愤懑，他也只能接受，只能朝前走。可是当这一切与杨今联系在一起的时候，一切又都变得那么不可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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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五年前他就怀疑过，甚至排除过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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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也又劝：“妈，您别担心钱，钱不是问题，我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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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病床前的孙娴又摇了摇头，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握住梁也的手，无力的、恳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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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也别过眼，轻轻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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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在医院门口，杨今告诉他那些事的场景又在他眼前浮现，酿造十余年的苦楚被揭发，变成杨今说话时口中喷出的白气，轻飘飘地游荡在哈尔滨的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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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来他等了他仇人的儿子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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