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却清亮得像山涧:“我翻了七九年到八三年的村账。”
她翻开本子,纸页发出脆响,像枯叶断裂,“周老师垫付学生学费的收据,一共三十七张,合计一百二十八块五。”
她又抽出一张复印件,指尖微微发颤,“去年九月,金达地产的王总让人送了两箱酒、十条烟到您家,签收人是您孙子周小阳。”
祠堂里炸开一片抽气声,像风吹过枯竹林。
周先生的手死死掐住大腿,指节泛白,仿佛要掐断什么不堪的念头。
他喉咙滚动,声音发紧:“那是……那是我孙子同学他爸!”
“周老师,”小陈往前走了两步,鞋跟在青石板上敲出细碎的响,像心跳的节拍,“您当年教我们‘人要守得住心’。”
她的声音软下来,像揉碎的月光,落在每个人耳畔,“现在有人拿您当旗子,要拆了村里的老茶园建度假村。您说,这旗子,还举得稳吗?”
周先生突然捂住脸。
他的肩膀抖得厉害,粗布衫下的脊梁骨一节节塌下去,像一座年久失修的屋梁。
肖锋看见他手背暴起的青筋,像爬满裂痕的老树根——那是当年在村小写板书时落下的风湿,也是岁月刻下的无声控诉。
散会时已近正午。
日头穿过祠堂的破瓦,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像碎金铺地。
周先生走得很慢,拐杖尖在青石板上拖出条浅痕,像一道未愈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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