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血痂碎裂发出“沙沙”声。
帐帘被小心翼翼地掀起一道缝隙。司务长探头进来,声音枯涩得像砾石摩擦:“营长……炊事班……水实在不够,老张他们几个……怕是不行了。”司务长布满皱褶和汗渍的脸上,肌肉因竭力抑制情绪而微微抽搐。
李云龙没有立刻抬头。他正把染成暗褐色的军装丢在脚边,像扔下一件沾着血肉的秽物。他解开衬衣,胸膛暴露在沉闷的空气里,那皮肤上,几道深深嵌入盐垢的擦痕清晰可见。良久,他才对着那碗浑浊的、映着一抹微弱油灯光芒的浑水开口,每个字仿佛都耗尽了力气:“……活着的人,都先顾着,一个也别……落下。”他捧起陶碗的手,粗大的骨节在灯光下显得异常突兀,指关节擦伤处,有血珠缓缓渗出。他缓缓啜了一口泥汤似的浊水,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帐内再次恢复死寂。他坐在弹药箱上,目光虚虚停留在油灯跳跃不定的小小火苗上。白日里每一个细节——从侦察消息反馈时那股不祥之感的忽视,到决意冲进那片致命开阔地的意气驱使——在火苗跳跃的阴影里反复灼烧。士兵们挺着刺刀冲锋,扑倒的身体,被弹片撕裂的脸庞,还有二连连长扑过来的沉重分量……一遍遍碾过。汗臭混杂着血腥与伤口腐烂的甜腥气如同实质的粘稠裹尸布,勒得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叶割裂般的疼痛。
沉默的时间流逝。终于,他起身,脚步沉重地踏出营帐。
沙漠的夜,空旷而死寂,带着一种蚀骨的冰冷,与白天的灼热形成残酷的对比。那风里的血腥气与硝烟味似乎散开了些,又或许只是被更庞大的东西稀释了。李云龙抬起头。天空,一片无垠的深蓝丝绒上,星辰如同亿万颗冰冷的碎钻,被一只无形巨手随意倾泻下来。群星间,一个异样清晰的巨大十字架悬垂于墨蓝天幕——南十字星座,冰冷锐利地指着他脚下这片流血的土地。他猛地深深吸了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像无数针在扎。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出血的下唇,舌尖清晰地尝到了沙砾的苦涩和尚未散尽的血腥咸锈。疼痛与这死亡的苦涩滋味,仿佛某种黑暗而刻骨的燃料,轰然点燃了他身体深处蛰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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