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骂我冷血,确实,所有卑劣的词语都可以用在我的身上。姐姐穿着囚服站在那里等待宣判,我却掏出一个速写本如实勾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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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城落败的那一年多,我准备参加艺术高考,报了一个美术培训班,开始学习油画。隔岔五,姐姐会陪我去离家不远的一片小树林写生,帮我支起画架,帮我挤好颜料,她从来没有叫过我少爷,却把我当作真正的少爷那样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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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树林里四季分明,去的时候总是晴天,便觉得一年到头都是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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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不得都有哪些树,只记得画下来的感觉,有疏有密,有松有紧,有高光,有亮部,有暗部,有清晰的明暗交界线,有层次分明一点也不沉闷的灰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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赭石勾稿,先深后浅,群青、钴蓝、酞青蓝,天蓝;墨绿、橄榄绿、草绿、嫩绿;土黄、中黄、淡黄、柠檬黄、深红、大红、玫瑰红、朱红,层层叠叠,互相调配,无穷无尽,斑驳的阳光和日复一日好似也无穷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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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上有蝉蜕,树林外边有片沼泽地,边上立着警告牌。来的时候,去的时候,我们都沿着边上的小土路走,两旁有芦苇,有柳树,有龙须草,还有成片成片看不到头的水葫芦。我和姐姐说那个也叫做凤眼蓝,是她喜欢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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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只在晚上去过一次那里,走过无数次早已如履平地的路突然变得蜿蜒曲折,我和姐姐抬着一个编织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月牙在乌云之间穿梭,忽隐忽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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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时节,所有的虫鸣声却突然全都销声匿迹,远处有车灯扫射而过,我和姐姐便放下编织袋弯身蹲下,树林里的雾气翻滚而出,漫过我们的脚踝向沼泽地深处蔓延而去,凤眼蓝的每一片花瓣上都有一颗眼睛在静静地注视着我们。\n\n\n\n', '\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