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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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笑着抬头，圆月高悬，今晚是个团圆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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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不知什么时候传来马蹄声和亮光，渐渐逼近，似乎是冲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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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一沉，用力拉紧缰绳：“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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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飞奔起来，带着我在凹凸不平的小路上颠簸，我一身骨头颠得快要散架，却依然甩不掉身后的人，反倒听见他们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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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着车的跑不过轻装上阵的，被追上是早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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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奋力爬上马背，试图解开马身上的锁扣，没看见前面路上一处大坑。身下的马出于本能蹬腿跃过，我在马背上还没来得及抓住缰绳，只觉身子一晃，接着被狠狠甩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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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最后是眼前飞扬的尘土和黑暗中杂乱的灌木，还有喉口涌上来的鲜血，以及从四肢百骸传来的剧痛。我想这一次我大概真的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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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画面从我眼前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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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时拉着我的手在草原上奔跑的顾伯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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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那日红着眼眶亲吻我，发誓永远对我好的顾伯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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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聚少离多，每次见面远远丢下兵刃跑来拥抱我的顾伯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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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我不再温柔体贴，只有敷衍和冷漠的顾伯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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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亲至疏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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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至亲，到至疏，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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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我不会再恨他，也不会再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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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到最后，到弥留之际我才发现，我唯一无法忘记的人，只有顾伯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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