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落下去的刹那,他忽然僵住了。
琴身冰凉,一如那年冬至,他在玄武湖畔接过这把琴时的触感。那天也是这样的冷雨,故人披着件石青色斗篷,睫毛上沾着细雪,说:“林夏,你的曲子里总少点
'
凉'
气。太满了,像烧得太旺的炭,暖是暖,却留不住余温。“
那时他刚被册封为
“国师“,掌宫廷礼乐,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听了这话只当是戏言,还笑她:“世间苦楚已多,何苦让曲子也带着凉?“
故人没再争辩,只把琴塞进他怀里,转身走进风雪里,斗篷的下摆扫过青石板,留下一串浅痕,像未写完的谱子。
如今那串浅痕竟在雨夜里活了过来。林夏的手指终于落在琴弦上,弹出的第一个音抖得厉害,像被雨打湿的蝶翼。他闭上眼,任由旋律顺着指尖蔓延
——
不是他熟悉的宫调,也不是羽调,倒像是夹在商调与角调之间的缝隙里,带着点不上不下的怅惘。
“凉...
凉...“
他跟着调子哼,第二个
“凉“
字出口时,喉间忽然发紧。
案头的烛火
“噼啪“
爆了个灯花,映出他鬓角新添的白发。自故人辞世已有七载,这七年里他写了三百首雅乐,编了十二部舞曲,每一首都被赞为
“中正平和““
承古开今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曲子像精心雕琢的玉琮,规矩,却没有温度。直到今夜这场雨,直到这声撞进骨头里的“
凉
“,他才忽然明白,故人说的“
凉
“,从来不是苦寒,是藏在温热底下的那点清醒
——
像热茶表面的白汽散去后,杯底沉着的那片茶叶,是甜是涩,要等凉透了才辨得清。
雨还在下,银杏叶簌簌落着。林夏索性搬了琴坐在窗下,任由雨丝溅到琴弦上。他开始反复弹那两句旋律,时而急促如檐雨,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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