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缓如叹息,指尖被琴弦磨得发红也浑然不觉。案上的《扬州慢》被风吹得翻页,停在
“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他忽然想起故人曾说,红药开得最盛时,总带着点
“开到荼蘼的凉“。
原来有些凉,是从最热的地方生出来的。
他抓起笔,在一张废纸上胡乱写:“入夜渐微凉,繁花落地成霜“。墨迹被雨水打湿,“霜“
字的最后一笔晕成一片浅灰,像极了那年冬夜里,故人斗篷上沾着的雪。
创作的念头一旦生根,便像夜雨里的藤蔓,疯长着缠上心口。林夏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对外只说
“校订旧乐“,连侍立多年的小吏都看出他神色不同
——
往日里他校乐时总是蹙眉凝神,如今却时常对着空窗发怔,有时忽然笑起来,眼角有细纹在动,有时又停了笔,指尖在案上轻轻敲着,像在数漏下来的雨声。
第七日午后,雨歇了,阳光透过云隙落在案头。林夏翻找乐谱时,从《白石道人歌曲》的夹层里掉出一叠旧笺。是故人的字迹,瘦劲清峻,带着点女书特有的柔婉,纸边已经泛黄发脆,像被岁月啃过的痕迹。
他捏着笺纸的手指忽然发起抖来。
这是七年前整理故人遗物时发现的,当时只匆匆看了几眼便塞进书里
——
不是不敢看,是怕一看,那些被礼乐、被朝堂、被
“国师“
身份压下去的情绪,会像决堤的水,冲垮他苦心维持的平静。
第一张笺上写着:“闻君新制《霓裳引》,宫廷宴上万人称贺。然曲中
'
云想衣裳
'
句,过于炽烈,少了点
'
云散衣裳
'
的余味。“
墨迹里还沾着点梅香,是故人住的江南小院里,窗下那株绿萼梅的味道。那年他刚写完《霓裳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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