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刀,纵是神明亦难逃其蚀刻。自那混沌初分、山河稳固的鸿蒙纪元以降,倏忽已是万载光阴。镇岳天将、无相判官、惑星魔主,这三位曾以无上伟力钉锁乾坤、梳理法则、化育万灵的法相主人,早已不再是创世之初那般纯粹。
镇岳天将端坐于他那由凝固星骸与破碎界域壁垒铸成的神座之上。曾几何时,他那布满战痕的星陨重甲,每一道凹痕都是守护的勋章,流淌的神魔之血是荣耀的印记。可如今,抚摸那些冰冷的伤痕,指尖传来的不再是沸腾的战意,而是深入骨髓的厌倦。守护?多么沉重的枷锁!亿万载岁月,他如同一个永不停歇的工匠,修补着这个不断破损的世界。地脉震动,他要镇压;域外天魔入侵,他要迎战;便是那天地自然生出的灾劫,亦需他分神梳理。这无休止的重复劳役,早已磨平了他胸中那开天辟地的豪情。力量?他的力量依旧浩瀚,却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在这方天地之间,不得超脱。他凝视着下方星河璀璨的人间,眼中再无波澜,只有一片万载玄冰般的冷漠。守护众生?不过是蝼蚁的喧嚣。他渴望的,是挣脱这方天地的桎梏,是力量再无束缚的绝对自由!那传说中的“无垠境”,超越一切法则,自身即为宇宙的境界,才是他终极的渴望。
无相判官的身影,在由亿万律令符文交织成的冰冷光轮中若隐若现。他那由纯粹几何光轮构成的瞳孔,曾无情地洞悉万物,精准地裁定规则,编织着维系世界运转的天道罗网。然而,万载的监察与裁定,带给他的并非掌控的快意,而是绝对的虚无。他看尽了兴衰荣辱,王朝更迭,仙魔争锋,爱恨情仇……在他眼中,这一切都不过是按照既定规则运行的、毫无意义的循环。生老病死,成住坏空,如同他法典上翻动的书页,冰冷、重复、毫无新意。秩序?这秩序本身就是他亲手编织的牢笼!他自身,也成了这牢笼最核心、最冰冷的一环。他裁定万物,自身却被这“裁定者”的身份永恒禁锢。他的思维,那曾经精密如宇宙仪轨的思维,第一次感到了“疲惫”这种本不该存在的情绪。维持这既定秩序的“功德”,对他而言已味同嚼蜡。他需要超越!超越这由自己制定的、束缚了自己万载的铁律!唯有达到那无拘无束、定义一切而非被定义的“无垠境”,才能摆脱这永恒的、令人窒息的“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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