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府的新宅,在芸香州城南拔地而起,如同一个骤然发迹的暴发户,张牙舞爪地炫耀着它的富丽。朱漆大门高耸,崭新的铜兽门环锃亮得晃眼,门前蹲踞的石狮子也刻意雕琢得格外狰狞雄壮,仿佛要将过往行人的目光都吞噬进去。管家引着柳清禾,并未走正门,而是从旁边一道狭窄的角门进入。
角门内是一条长长的、光线幽暗的夹道。高墙隔绝了前院的喧嚣,却隔绝不了丝竹管弦的靡靡之音、猜拳行令的喧哗浪笑,还有浓郁得化不开的酒肉香气,混杂着脂粉的甜腻,一阵阵飘过来,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浊流。柳清禾步履平稳,目不斜视,青衫布履行走在这富贵逼人的夹道中,宛如一株生于瓦砾间的细竹,孤直而单薄。只有他微抿的唇角,和袖中悄然握紧的拳,泄露着内心的翻涌。
夹道尽头,是一间侧厅。厅内陈设倒是华丽,紫檀木的桌椅,铺着猩红锦缎,墙上挂着新裱的名人字画,当然无从得知是真是假,角落里巨大的铜兽香炉吞吐着浓烟。厅中已坐了几个人,皆是锦衣华服,脑满肠肥。主位上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子,面色红润油光,手指上戴着硕大的金戒指和翠玉扳指,正是胡员外。他正唾沫横飞地与旁边一个师爷模样的人谈论着刚入手的一件“前朝古玉”,言语粗鄙不堪。
管家上前,堆着谄媚的笑:“老爷,柳老先生身体抱恙,来不了。这是他的公子,柳清禾柳相公,也是一手好字,小的就把他请来了。”
胡员外正说得兴起,被打断,有些不悦地抬起眼皮,斜睨着站在厅中的柳清禾。那目光如同在估量一件物品,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挑剔,从柳清禾洗得发白的衣领,看到他脚上那双半旧的布鞋,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夸张的弧度。
“哦?柳相公?”他拖着长腔,声音洪亮刺耳,带着酒气和一种居高临下的戏谑,“久仰柳家书香门第的大名啊!来来来,看座!”他随意地挥了挥手,如同驱赶一只苍蝇。
一个仆人搬来一张矮凳,放在离主座颇远的下首角落。柳清禾沉默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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