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坐下,脊背挺得笔直。
“柳相公,”胡员外身体前倾,一只戴着翠玉扳指的粗胖手指在紫檀桌面上敲了敲,震得旁边茶杯盖叮当作响,“今日请你来,没别的事。我这新宅子落成,就差一块正堂的大匾!匾呢,是上好的金丝楠木,早就备好了!就想请你们柳家这样的清贵手笔,题上‘积善余庆’四个大字!图个吉利,也显得我胡某人,敬重斯文不是?哈哈!”他自顾自地大笑起来,旁边几人也跟着附和地干笑。
柳清禾心中一片冰凉。“积善余庆”——这冠冕堂皇的四字,出自《周易》,此刻由这私盐贩子口中说出,用来装点他那用腌臜钱堆砌起的门楣,只觉无比的讽刺与亵渎。他抬眼,目光平静地迎向胡员外那张被酒色浸染得油亮的胖脸:“不知胡员外欲用何字体?楷书庄重,行书流丽,隶书古朴……”
“哎!”胡员外大手一挥,粗暴地打断他,脸上那点假装的客气瞬间褪去,换上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不耐烦,“你们读书人就是穷讲究!什么体不体的?字嘛,写得越大、越黑、越显眼越好!要的就是那股子富贵气派!让街坊四邻、来往客商,老远一瞧,就知道这是我胡百万的宅子!懂不懂?”他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柳清禾脸上。
厅内霎时安静下来。那些陪客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眼神在胡员外和柳清禾之间飘忽,带着看好戏的促狭。管家垂手侍立在一旁,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柳清禾端坐在矮凳上,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胡员外那粗鄙的言语,如同沾着泥浆的石块,狠狠砸在他自幼浸润的诗书礼仪之上。羞辱感如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心脏,勒得他几乎窒息。他垂在身侧的手,在宽大的旧袖中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传来尖锐的刺痛,才勉强压住那股直冲喉头的血气。
他缓缓抬起眼睫,目光掠过胡员外那张因酒气和傲慢而扭曲的胖脸,掠过周遭那些或麻木、或讥诮、或纯粹看热闹的眼神。厅内那股混杂着酒肉、脂粉与铜臭的浊气,仿佛有了实质的重量,沉沉地压在他的肩头。他沉默着,袖中的拳头紧了又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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