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着“元启七年,靖王借沈墨之手,调走落霞镇赈灾粮三千石”,末尾盖着织造府的印,鲜红得像血。
“爹,这是……”沈砚安的声音发颤。
“是阿忠当年偷偷记的账。”李木匠的凿子掉在地上,“他说沈大人是好人,不能被沈墨连累,就让我藏在染缸底。”他望着南京的方向,老泪纵横,“栓柱那孩子,是替我死的啊……”
风吹过老槐树,新枝的影子落在染缸里,像片晃动的青。
寒山寺·藏经阁
苏微看着苏州知府带走李大人的亲信,忽然听见檐角的铜铃响得格外急。阿竹指着山下,南京方向的天空泛着奇异的红,像极了“烟霞色”的料子被烧透的模样。
“三爷爷会没事的。”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在给自己打气。
苏微握紧了那支象牙笔,笔杆上的“微”字硌得手心发麻。她知道,南京城的染缸里,沈砚正用那半块“雨过天青”搅动着最后的浑水;落霞镇的老槐树下,李木匠正捧着账册等着昭雪;而寒山寺的石桥上,陈小姐和沈明相扶着站起来,像两株被暴雨打过却没折的兰草。
所有的线都在往一个点收,所有的色都在往一块布上染。靖王的贪墨,沈墨的旧案,阿忠的死,李栓柱的牺牲……像不同的染料,终于在这一天,显出了最本真的底色。
离高潮,只剩一步。而这一步,藏在南京大牢的阴影里,藏在沈砚右肩那道旧伤的疤痕里,藏在那句没说出口的“等我回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