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芽的小手徒劳地揉着眼睛,发出压抑的呜咽。她才五岁,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要承受这末世的苦难。拓走过去,蹲下身,轻轻握住芽芽的小手。她的手冰凉,指尖因为经常摩擦义眼而有些粗糙。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小的螺丝刀和镊子,小心翼翼地拆开芽芽的机械义眼,清理里面的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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颗粒。那些微小的颗粒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像一颗颗致命的毒药。
清理好义眼,拓把它重新安装回芽芽的眼眶。他拿起勺子,刮过碗底,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碗里的滤粥已经凉了,更加粘稠。他小心翼翼地刮起最后半勺粘稠的粥糊,动作轻柔得近乎神圣,然后抹进芽芽微微颤抖的嘴唇里。
“吃干净,”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锈蚀的齿轮在转动,“别浪费太阳。”
碗沿磕碰在芽芽牙齿上,发出清脆却令人心碎的声响。芽芽乖巧地嚼着,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机械义眼里闪烁的微光,证明她还在感知这个世界。
拓抬起头,望向窗外。被辐射云扭曲的夕阳正缓缓沉入反应堆的钢铁骸骨之中,最后一缕昏黄的光线掠过芽芽那对刚刚清理干净、却依旧黯淡的机械瞳孔,仿佛两颗在冰冷的宇宙深处,无声无息熄灭的恒星。他知道,明天,他还要继续去那片锈土上耕种,为了小满,为了芽芽,也为了那半粒冻僵的麦种里蕴含的希望。
他伸手摸了一下胸口的铅皮筒,那里的穗枝仿佛在微微发烫,像一颗跳动的心脏。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的腥气似乎也没那么难闻了。因为他知道,只要这颗
“心脏”
还在跳动,就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