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洒的酒液浸染出深色的痕迹,虬结的手臂随意地搭在案几上,面前的酒樽空了又满,满了又空。
他那张粗犷的脸上布满了酒气熏染的红晕,虎目圆睁却已显浑浊,时不时发出粗豪却毫无顾忌的大笑,震得案几上的杯盏都微微颤动。他那嗜酒如命、豪饮无度的习性,早在封地时便已人尽皆知,此刻在这庄严的宫廷庆典上,也丝毫不加收敛。
在藩王们对面,自从踏入太安殿以来,秦晦眉宇间始终萦绕着一丝难以驱散的阴霾。今日的气氛,总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谲,却又寻不到确切的破绽。
廊下肃立的侍卫,皆是童贯亲手甄选布防;三位藩王自离封地起,一举一动便处于严密监视之下;从深宫到太安城,布防都是他亲手安排,理应一切都应该已经滴水不漏。
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温润冰凉的玉笏,那熟悉的触感似乎带来片刻的安宁,试图压下心底那莫名的焦躁。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宫门外内侍尖利的通报声层层迭起,打断了热闹喧哗、觥筹交错的氛围。除了端坐于凤椅之上、珠帘垂掩的裴玉环,殿内所有人,包括三位藩王与秦晦,皆依礼俯身跪拜,山呼万岁之声如潮水般涌起。
裴玉环的目光,穿透晃动的珠珞,第一时间便牢牢锁定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宇文慜,她十一岁的儿子,大魏名义上的天子。他身着繁复沉重的明黄龙袍,宽大的袍袖几乎将他纤细的手臂完全吞没,小小的身躯在那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华服下,显得如此单薄而脆弱。那顶镶嵌着东珠的沉重冠冕,几乎压弯了他尚且稚嫩的脖颈,露出的半张小脸。
他一步步走上金阶,脚步虚浮,那张酷似先帝的清秀脸庞绷得紧紧的,努力维持着天子的威仪,却掩不住眼底深处那份与年龄不符的沉重与疲惫。
裴玉环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泛起尖锐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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