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谢衍嗅到她身上飘出的淡淡香气，依稀是当年洛城中颇流行的月华香。所谓的月华香，其实是桂花香的一种，传说有种桂花在夜间月色正浓时，香气最是馥郁，洛阳女儿便摘了此花来入香，香气清甜悠远，数步可闻。只可惜，过江之后，很少再有人记得，大家更愿意追捧沉水等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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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个念旧的人，无论是所穿，还是所用。仿佛一个困在旧梦中的人，不是不能醒来，而是不愿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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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婢女早在寻芳榭中布好了茶水。一方檀木几案，两只靛蓝莞席，靠窗的位置摆着一个高几，上面放着一只白瓷瓶，里面供着几朵绿菊。极素极雅，可见主人意趣旷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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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徽环顾之时，谢衍已经洗好了茶具，玲珑的几只白瓷，是京郊几个官窑烧出的新东西，建康并无几家拥有。谢衍见她盯着茶杯发呆，笑道：“这般喜欢么？若是不弃，我明日送你一套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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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徽苦笑，揶揄道：“北地贵族多喜金银之器，以为那便是时间最为贵重华美之物。岂不知这小小白瓷，烧制之工，耗费之力，远超金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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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徽觉得奢靡？”谢衍不恼，静待水煮沸，又洗了一遍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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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徽见他手指白皙修长，动作流畅优雅，低首轻笑，缓缓摇头：“家学渊源，钟鸣鼎食，哪里能轻言奢靡。不过胡人虽粗鄙，但颇有志气，我曾见他们不眠不休驱驰千里，只为了争夺一小片草场。也见他们凌冽寒冬时，不饮不食，将东西都留给妇孺，忍饥挨饿守护领地。我们总是鄙夷他们，却未有反思过，为何这些人会逼着王业偏安，中原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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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徽，慎言。”谢衍用指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轻笑着挥手，示意随身的侍女们离开，给俩人留了一个更清净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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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你说得不错，但是这样的话，建康城未必每个人都喜欢听到。”谢衍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他是个不算严肃的郎君，不似赵缨，总是喜欢板着脸教育她，拿她当个孩子。但是他这样的神色，看着却比赵缨还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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