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前,却仍坚持教我写“韧”字。“你看这字,像不像拉满的弓?”他的手指在纸上划着,“再难,也得绷住。”
这几年,栎阳镇的街巷被我踩得更熟了。木作街的碎木头能堆成小垛,粉浆街的店家见我不再踢泔水桶,只远远啐一口;布行街的老婆婆会把弹剩的棉絮用布包好,等我路过塞过来,不说话,只摆摆手。张爷偶尔还会念叨那个白衣修士,说他要是还在,定能治好陈先生的咳。我蹲在槐树下听着,手里攥着刚劈柴换来的两个铜板,心里清楚——哪有什么修士?能靠的,只有自己这双在瓦碴里磨硬的脚。
破庙里的供桌被我用捡来的木板补过三次,草席换了五张。每个夜里,我都能听见先生在梦里喊“魏掌柜”,声音轻得像羽毛。我摸着手里的碳条,表面被体温焐得有些温热——先生说的“韧”,大抵就是这样,在泥里扎根,在风里不折,哪怕活得像瓦碴巷的碎瓦片,也得在地上压出个印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