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滑落,露出里面的铜印,印钮上的“忻州之印”四个篆字还沾着朱砂。他一扬手,铜印“当啷”砸在贺权面前的冻土上,裂开一道缝。
贺权的脸瞬间白了,却硬是挤出笑容,膝行几步捡起铜印,用袖子擦着上面的泥:“小人知罪,小人知罪!该亲自为大帅捧印……”
“你的兵呢?”银术可的汉话带着浓重的辽东口音,像钝刀子割肉。
贺权连忙磕头:“回大帅,厢军已经解甲,保甲兵也都遣散回家了!小人怕他们冲撞天兵,特意收缴了所有兵器,连菜刀都登记在册了,只等王师检验!”
他指了指城门两侧,那里果然跪着黑压压的人群,有脱下甲胄的士兵,也有戴头巾的学子,个个低着头,肩膀抖得像筛糠。
老卒的手被冻在地上,挣扎着想起来,旁边的宋官立刻抬脚去踹,嘴里骂道:“作死的东西!敢在王师面前乱动!”
银术可大声笑了,笑声粗嘎得像破锣。
他翻身下马,踩着贺权的背走到城门下,伸手拍了拍那面崭新的宋官袍:“你倒识时务。”
“不敢不敢!”
贺权的声音带着哭腔,“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小的以为,保全百姓性命,方是大仁大义!昔年微子降周,史书称贤,小的……”
“少废话。”银术可不耐烦地打断他,“酒肉准备好了吗?”
“备好了!备好了!”贺权像是得了大赦,连滚带爬站起来,“城里最大的院子已经摆好了宴席,都是本地的好酒好菜,还有……还有几个会唱曲儿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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