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小百姓 第161节

饭都吃不起了，谁还要买杂货。现在里边几条桌椅，一只吊筒拴在房梁上, 起码几十个人围在桌椅四周，仰头挥拳吆喝：“仙品——”“吉品——”“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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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香公公站在圈椅上, 笑嘻嘻地用钩子取下吊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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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罐牙粉毛巾衣架等没卖完的杂货被堆放在门背后。桂香的婆婆背对他们拿铜吊炊水，听见有人过来，往后瞥了一眼, 鼻子里轻哼一声，喉头咕哝出一句话，转回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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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妮耳朵尖，这句话叫她听得分明：“又来两个穷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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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孩子满月来过一回，春妮同桂香一直通过他丈夫传话，没料到他们家有这样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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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新开的花会筒。”桂香有些窘迫地说：“地方窄，你们上楼去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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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城最近突然流行起一种叫“捺花会”的赌博，具体就是写一张花名或人名放在吊筒中旋转，出几毛钱猜花名，猜中的人拿走博金，众人捺花会的地点便叫花会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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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妮看了眼桂生，对方正仰头，好奇地看那重新开始旋转的吊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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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楼也堆了些脸盆瓢勺等杂物，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大门旁边，卷着一卷铺盖，那是桂香大弟弟桂丰的铺位。桂香两口子在房中间拉了条帘子，隔开房里唯一的一张床和两个柜子。房里的其他空间都被几乎快到顶的纸箱纸盒塞满，桂香在打零工，她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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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香的公公婆婆住在隔壁，他们家里还有个没出嫁的小姑子和小叔一家。桂香一家因为生了孩子，能分到楼上这个单间，叫隔壁的妯娌羡慕了很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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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局促地在床上坐下，桂香解开棉布，打算将孩子放到床边的婴儿床上。大约是见到熟悉的亲人，桂生抽了抽鼻子：“大姐，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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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哇！”孩子突然蹬腿大哭，同时一股臭气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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