媯水河畔的靺鞨祭坛,活像把终南山老猎户的剥皮场、云阳桥铁匠铺的废料堆,外加醴泉县衙药渣坑一锅烩了。腥臊的熊油味混著铁锈气,再掺上陈年药草的苦辛,熏得小十六李璘璘捏著肿成酱猪蹄的左手,金冠歪斜,小脸皱成一团:“亲娘咧…这味儿比周刮骨的胡麻油还衝!孤的龙爪都快醃入味了!”
祭坛中央,九根剥了皮的粗大樺木桩子,呈北斗状钉进冻土,桩头掛著风乾的熊头、狼顎骨,还有几串磨得鋥亮的青铜铃鐺。车净尘一身玄色熊皮大氅,缀满骨铃的麂皮尖帽低低压著眉眼,裸露的右臂上,靺鞨血咒的熊形刺青狰狞盘踞,隨著呼吸微微搏动。她面前架著一面蒙了熊腹皮的巨鼓,鼓身刻满扭曲的蛇纹与星斗。
“咚…咚咚…”
鼓槌裹著硝过的熊筋,敲在鼓面上,发出闷雷般的声响。每一声都震得祭坛边沿插著的靺鞨熊旗“扑稜稜”乱抖。裴旻旻带来的二十金吾卫铁骑,玄甲映著寒光,在祭坛外围结成半圆,刀出半鞘,警惕地盯著对面那群反穿熊皮袄、脸上抹著黑绿油彩的靺鞨武士。领头疤脸大汉腰间那串白森森的熊爪骨链,隨著他粗重的呼吸“咔噠”作响,一双豹眼死死盯著悬浮在祭坛中央光毯上的张仪騫。
张仪騫躺在玉真公主北斗清辉凝成的光毯上,面如金箔,气若游丝。胸口那靺鞨血咒的熊影倒是安分了不少,可皮下却像揣了两只活物在打架——左边一团赤金流火(葫灵残余),右边一头暗红熊影(祖灵反噬),两下里你拱我一下,我顶你一记,撞得他皮肉突突直跳,七窍渗出的血丝都带了金红两色。
“大萨满,”玉真公主拂尘斜搭臂弯,声音清冷如冰泉,“仪騫体內二气相衝,葫灵霸道,祖灵凶戾,贫道北斗星砂仅能暂压,非长久之计。这血鼓通灵之术,可能安抚祖灵,导其归源?”
车净尘头也不抬,鼓槌在熊皮鼓边缘轻轻一刮,带出一串令人牙酸的“滋啦”声:“北斗镇魂,终究是外道。靺鞨的熊崽子,还得靺鞨的母熊来叼。”她指尖蘸了点暗红的兽血,在鼓面蛇纹七寸处一点,“咚!”一声更沉更闷的鼓响炸开,震得小十六一个趔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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