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
苏晚萤坐在藤椅上,看着老人从床底拖出个铁皮盒,锈迹蹭在他手背,洇出淡红的血珠。
“七九年开始,我在殡仪馆洗遗像。”老陈掀开盒盖,几十张未曝光的相纸整整齐齐码着,“后来发现,有时候洗出来的脸……不是家属给的底片。”他的声音像砂纸擦过玻璃,“有回给张阿婆洗遗像,洗出来的是个穿工装的小伙子,二十来岁,脸上全是机油。家属哭着说,那是他们十年前失踪的儿子,连尸体都没找到。”
苏晚萤的指尖掐进掌心。
她想起档案馆里那些“无名死者”的档案——没有姓名,没有家属,死亡证明上只有“无名氏”三个字。
“他们没人烧纸,没人哭,执念就攒在相纸里。”老陈摸出张相纸,对着灯光照,“相纸是活的,能吸人脸的热乎气。人死了,热乎气散了,可相纸还记得。它得找下一个看得见的人,把债还了。”
窗外传来急促的刹车声。
苏晚萤的手机亮了,是沈默发来的定位:市档案馆。
档案馆的防火门被踹出个凹痕。
沈默冲进去时,看见小舟正把一摞档案往碎纸机里塞,他的校服后背全是汗,手里攥着盒火柴,火苗在他指尖跳动,像团不安分的活物。
“停下!”沈默扑过去按住碎纸机开关,“这些是证物!”
“证物?”小舟猛地转头,眼睛红得像浸了血,“我妈临终前还在擦照片!她说那些脸在动,在喊‘带我回家’!”他的声音突然变调,尾音被拉长,像有人在喉咙里拽着声带,“她说……疼,脸被扯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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