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帘重新落下,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冰冷,只余下炭火微弱的噼啪和雨鞭抽打篷顶的轰鸣。
李密踱回帅案前,颓然坐下。
他一手撑住额头,呆坐了片刻。帐内昏黄的火光映出他脸上的倦容与无奈。他抬起头,望向同样神色凝重的房彦藻等,问出了方才军吏同样的问题:“底下,怎么办?”
……
入夜以后,雨势未歇,反而愈发暴烈。
亏得风雨虽不利仰攻,却也遮住了王伯当中弩的情景,未有被城头隋军守卒察觉。前线的各部将士,亦不知王伯当负伤的实情,由是得以了顺利的收兵,数万部曲已然撤回,军心尚稳。
李密从安置王伯当的营帐,冒雨归来。
王伯当伤势沉重,幸未及要害,但失血过多,昏迷不醒。在这攻城关键的时刻,大将重创,消息纵能暂作瞒住,可王伯当若接连多日不露面,又能瞒住几时?消息一被将士们猜知,对接下来的攻城,势必造成巨大的影响。也许,王伯当当日的军令状,旬日破城,已成泡影。
李密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泞里,泥水四溅,每一步都像灌了铅,回到了自己的寝帐。
帐内灯火通明。
入进帐内,婢女之外,却另有一人正在等他。
抬眼看之,是房彦藻,见他进来,立刻迎上,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峻,甚至带着点惶恐。
李密心头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浮现:“孝朗,何事在寝帐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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