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那如同石刻般紧闭的嘴唇,似乎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但他眼神深处,那浓得化不开的忧虑和…恐惧?像井底沉淀了百年的淤泥,沉重得让人窒息。那是对铁牛伤势的担忧?还是对某种即将降临、远比一个发狂铁牛可怕百倍的灾祸的恐惧?苏楠的心猛地一沉。
**“抬走。”**
七爷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奇特的、能穿透人心的力量,瞬间压下了所有的躁动。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噤若寒蝉的众人,最后稳稳地落在脸色变幻不定的赵铁柱脸上,语气平静却带着山岳般的重量,不容置疑:“抬到祠堂偏房去静养。那里清净,背阴,凉快,对退烧有好处。老孙头的药,按时煎服,一刻也别耽误。”
**“祠堂?!”**
赵铁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尖,眉毛几乎要竖起来。祠堂?!那可是“四旧”的象征,封建余毒的巢穴!前两年破四旧,没拆掉已经是顶大的政治错误,是他赵铁柱工作不力的历史污点!现在要把一个疑似“鬼上身”的病人抬进去?这要是传出去,他这个***主任还干不干了?影响太坏了!简直是在他精心维护的革命阵地上插白旗!
他下意识地就想拍桌子反对(虽然现场没桌子),但话刚到嗓子眼,就被七爷那平静无波却又深不见底的眼神给堵了回去。那眼神里没有威胁,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沧桑和一种“你看着办”的淡然。赵铁柱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铁牛发狂时那狰狞的女声、那力大无穷的恐怖模样,以及刚才那失控混乱、差点出人命的场面。一股寒气顺着他的脊椎骨爬上来。他张了张嘴,嘴唇翕动了几下,像离水的鱼,最终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不甘的、类似破风箱的“呃”声,阴沉着脸,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气力般挥了挥手,声音干涩地下令:“按…按七爷说的办!抬到祠堂偏房去!派…派两个人守着!眼睛给我瞪大点!”他心里明镜似的,现在最要紧的是把铁牛这个“人形炸弹”控制住,关进笼子里。至于地点…妈的,祠堂就祠堂吧,总比让他再跑出来发疯强!这政治账,只能以后再慢慢算了。大不了就说这是“策略性利用封建糟粕的壳子,进行革命人道主义救治”,对,就这么汇报!赵铁柱感觉自己快被逼成哲学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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