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着的泥土在瓷砖上划出深褐色的痕。爷爷蹲下身捡蒜,指尖蹭过瓷砖缝里的泥:"你看这蒜,埋得太浅就长不出硬邦邦的根。"他指甲缝里的土垢让我想起网课卡顿那会儿,他举着放大镜调试路由器天线的样子,银发在屏幕蓝光里泛着霜。
那天下午英语课讲时态时,手机游戏刚好刷到Boss战。我用余光瞥见爷爷推门的影子,慌忙把手机往褥子底下塞,却碰翻了床头柜的搪瓷缸。烟丝簌簌落在键盘上,和屏幕里虚拟麦田的金粉混在一起。"这烟丝得在太阳下晒够三个伏天,"他弯腰一粒粒捡着烟丝,指腹磨过键盘上的字母键,"就像你们现在学的将来时,得把每个'现在'踩实了,才有底气说'将来'。"阳光穿过他指间的烟丝,在屏幕上投下细碎的影,而英语老师的声音从耳机里飘出来,像极了老家田埂上,风吹过麦穗的沙沙声。
春分那天爷爷在洗衣液桶里埋了颗桃核。"网课跟种地一个理,"他用竹片在土面划开浅沟,竹片边缘还留着去年削陀螺时的齿痕,"隔着屏幕浇水,根须却在看不见的地方勾着彼此。"我盯着他袖口磨出的毛边,忽然想起四年级拍集体照的清晨,他非要在我校服领口别朵野菊,说镜头能留住花开时的震颤。此刻抽屉深处躺着两张照片:2014年入学照里,我攥着的麦穗尖刺破了相纸边缘;四年级的集体照上,后排香樟树下,爷爷偷偷站在队伍外,手里还握着给我削到一半的木陀螺。
整个春天都在屏幕荧光与泥土气息间晃荡。爷爷的洗衣液桶从窗台摆到暖气片旁,蒜苗抽出花薹,桃核顶破覆土,甚至有株蒲公英从裂缝里探出头,绒毛球上沾着网课期间打印试卷的碎纸屑。有次数学课走神打游戏,他把株蔫了的豆苗轻轻放在键盘上:"你看它把心思全花在绕着电线爬,根就松了。"豆苗的卷须缠着充电器,像极了我游戏里疯狂生长的藤蔓,而屏幕上自动播放的数学公式,正像被忽略的田垄,在春雨里默默积着墒。
拿到电子毕业证书那天,爷爷正在给洗衣液桶里的蒲公英松土。"麦子成熟时,风会挨个儿跟它们碰额头道别,"他摘下老花镜擦拭,镜片上的哈气在阳光下散成雾,"你们隔着屏幕说再见,就像麦粒在粮仓里隔着壳说话,声儿轻,可根系早就在时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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