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教徒弟刻
“亲”
字,小伙子总盯着手机:“师父,网上有现成的字库,下载了就能用。”
我把刻刀拍在桌上,木字粒蹦起来:“你看这个‘立’,要刻得稍斜,像人踮脚盼着;‘见’要收笔圆润,才显亲近
——
机器刻得再工整,能懂这个?”
说着从樟木箱里翻出红布包,里面是
1983
年给儿子刻的满月礼:“金木水火土”
五个活字,边角被牙咬得圆润。“他小时候总把‘木’字放嘴里啃,”
指尖划过牙印,突然想起昨天路过幼儿园,看见孙子举着机器做的塑料剑,说
“爷爷刻的木剑不酷”。
博物馆来订做的《弟子规》活字只刻了一半,预算被砍了一半,理由是
“机器复制更便宜”。我却偷偷多刻了个
“康”
字,想给住院的老伴做护身符。刻到
“广”
字头时,手抖得厉害,笔画歪成了波浪线
——
像她昨晚咳皱的眉头。
下午有年轻人来拍短视频,让我把活字往墨盘里砸,说
“这样有视觉冲击力”。定金够付老伴半个月的住院费,可看着父亲传下的梨木活字,突然想起
1998
年洪水时,十五岁的儿子用铅笔写的便条:“爸,我跟同学去救灾,您别担心,记得给妈刻个平安符。”
那时他总蹲在工作台边看我刻字,说长大了要接我的班。
正犹豫时,手机响了,孙子在那头哭:“爷爷,我要你刻的木剑,幼儿园小朋友说机器做的才酷。”
蹲在地上捡被碰倒的活字,最底下压着张泛黄的纸,正是当年儿子写的便条,字迹被墨晕染了边角,“平安符”
三个字却清晰得很。
深夜的印刷馆飘着松烟墨香,把刻坏的
“孝”
字扔进废纸篓,声音在空荡的屋里回响。巷口的
24
小时打印店还亮着灯,机器吞吐纸张的声音像在嘲笑我的缓慢。突然听见敲门声,儿子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手里攥着张
CT
片:“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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