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落下的关节炎,阴雨天疼得直冒冷汗。三楼的水泥台阶缺了角,是去年张奶奶摔的地方,我用水泥补过三次,还是被踩得坑坑洼洼。李叔家的墙皮像纸片一样往下掉,露出里面的红砖,他抹着眼泪说:“老郑,我不是不讲理,我就指望这坛泡菜给老伴开胃呢。”
开发商的项目经理又来了,西装革履的,皮鞋在楼道的水泥地上打滑。他把个牛皮信封塞我兜里,厚度硌得肋骨生疼:“郑师傅,明人不说暗话,只要你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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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签字,这五万块归你,还能给你儿子安排个保安岗,五险一金。”
我摸出信封里的钱,崭新的钞票上还留着银行的捆扎痕迹
——
刚好够支付张奶奶的住院费,她昨天摔断了腿,就因为三楼的楼道灯坏了三天没人修,我前天垫的电费还没凑齐。
“我们这楼住了三十年,”
我把信封塞回他兜里,腰后的疼痛让声音发颤,“张奶奶的儿子牺牲在抗洪前线,刘叔是厂里的劳模,李叔的老伴瘫在床上......
你给的那点钱,买得起他们的念想吗?”
项目经理的脸沉得像猪肝,摔门而去时,带起的风掀翻了桌上的联名信。
下午开业主大会,二十几个人挤在居委会的小屋里,烟味呛得人睁不开眼。穿卫衣的年轻人举着手机拍我:“老顽固!就是你拖着不签字,我们才住不上电梯房!我女朋友说了,没电梯就不结婚!”
他的手机壳上印着
“暴富”,却在我提起改造公摊费时别过脸:“凭什么让我多交钱?”
七楼的王大爷拄着拐杖往地上戳:“拆了这楼,我们这些老街坊去哪聚?你懂什么叫念想!”
他的拐杖头包着铁皮,是我去年给他换的,现在正对着我的脚尖。墙上的老照片被风吹得晃动,那是
1998
年纺织厂工会拍的,楼前的槐树下,我抱着襁褓里的儿子,妻子站在旁边笑,身后的工友们闹成一团
——
现在这些都成了
“阻碍发展”
的原罪。
儿子的视频电话打过来时,我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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