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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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翎记得自己一遍一遍地问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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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教我文字有创世的力量，如同暮雪，从一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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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却第一个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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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娴则温和地看着她：“我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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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人类不适合用文学去浸润——那对自傲的他们来说，太柔和了。对付愚昧，只能以暴制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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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为什么是你？”洛翎第一次冲她发了火，“有那么多人可以去从政，但是你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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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不可以？”明娴反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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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一刻，洛翎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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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娴对自己太温和，太温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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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和到让她忘了，眼前这个女人是第一等公民，从出生就被测试出来的“领导型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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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意思是，明娴此人，天生就该去让千人俯身、万人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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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是在这里，和她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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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而论道，空谈误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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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翎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哭了，她头一次感到了一种灭顶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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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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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是唯一一个能看得见我的人。”她听见自己颤抖却压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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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娴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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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你告诉我，我追求的东西是有意义的，是你告诉我，我也有价值——是你把我拽出了铁柜，所以我不允许你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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